江湖纪事

彩蝶双飞翼,花香满人间

【全员粮食】江湖绯闻纪事(二)

江湖失恋纪事   江湖绯闻纪事(一)

驿站此时已变得格外拥挤。

摩肩接踵,挂来蹭去,都是武当弟子们的剑匣子。

我们四个人好不容易挤上一辆车,各个都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华山师妹道:“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武当,你们人可真多。”

皮皮虾师兄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多师兄弟。”

光是汤池一个驿站,就几乎将人挤成一张饼。

趁他们说话,我从包裹里拿出一打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和四碗冬瓜汤,时间紧急,姑且将就着吃吧。

我把包子和汤分给师兄师妹,分到胡铁花时,他正盯着车厢顶,神情专注,若有所思。

我同他一路行来,还从未见过他这样认真的时候。眼下楚留香情况不明,胡铁花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想必是担心极了。也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将对方的事放在心上。

我把吃食塞到胡铁花手里,正待说上两句,楚留香武功高智商高,绝没有在这种事上翻船的道理,忽听得他哎呀一声,恍然道:“我就说点香阁这名字这么耳熟,它旁边不就是玲珑阁!”

我愣了一下。

华山师妹已然发问:“玲珑阁?”

胡铁花点头:“就是你们送琅玕玉盆景那个。”

我从记忆中翻检了一会儿,才把这种久远的剧情提到脑子里。

武当师兄道:“是不是花魁是方莹那家?”

我和胡铁花同时给他确认,而华山师妹仍旧一脸迷茫。

于是我忍不住问她剧情究竟做到了哪一章,竟然连琅玕玉的事都未遇上。

师妹便想了想,说她醒来不久,不过刚刚入门。

闻言,我和武当师兄对视一眼,心下都有计较。等于这位华山师妹连她师兄师姐都没认全,就听说了高亚男跟胡铁花的你追我躲,然后径直杀下山来。

爱情真令人伟大。

我默默啃掉了手里的包子,准备等着听胡铁花接下来的分析。谁知这家伙说完玲珑阁后,便懒洋洋地卧在车厢内,懒洋洋地吃起了包子。神色之散漫,动作之怠慢,我若是个包子,都恨不得直接跳到他的喉咙里去。

武当师兄忍不住道:“胡大哥,然后呢?”

胡铁花问:“什么然后?”

“玲珑阁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师兄脸上写满好奇,只差像只猴子般抓耳挠腮。

胡铁花则显然很惊奇:“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

胡铁花看着我们,我问:“那……”

他摸摸鼻子,“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谁说一定要有关系。”

华山师妹点点头表示有道理。

鉴于他俩一个武功比我俩加起来都高,一个敢穿着新手装追杀前一位,我和皮皮虾师兄身单力薄,只好忍气吞声,转而讨论起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从包围圈中把楚留香救出来。


——或者说杀进去。


待我们下了马车,我才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人山人海的写实意义,毕竟你过年出门旅游时至少不会有人站在房顶上,而此刻的金陵城,恐怕连一盏路灯上都站了三个武当弟子。

皮皮虾师兄道:“我想我们也不用去集合点了。”

我们点点头。这里漫山遍野的武当弟子,眼睛简直都要看出重影,根本不用集合,金陵城已然变成一张天罗地网,楚留香就是用飞的,估计都能在天上偶遇两个武当。

胡铁花喃喃道:“也太多了。”

多到你都要怀疑这江湖中,是不是只有武当一个门派,偌大的金陵城,竟然看不到一个别派弟子。

我想到张三信上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胡铁花却又笑了,“你着什么急?”

武当师兄道:“这么多人,我们就是神仙,也救不出香帅了。玲珑坊那个地方,我们恐怕连进也进不去。”

他也愁容满面。

华山师妹倒没有说话,只是四处打量,一副十分新奇的模样。

我问胡铁花:“你就不急?”

他道:“有什么好急?这么多人,至少可以证明这事的确不是一个阴谋。”

他说得对,没有阴谋会如此大张旗鼓,恨不得全江湖都要知道,都要来参上一脚。

可误会有时也能要人命。

胡铁花道:“你经历过多少误会?”

我一愣,他又接着道:“像这样天大的误会,”他指了指这满坑满谷的武当弟子,懒洋洋地说,“最后往往不会要人命,反而会让人十分高兴。”

我和皮皮虾师兄面面相觑。

华山师妹却已然一个箭步蹿了出去,逮住一位路过的武当弟子道:“师兄留步!”

武当弟子停下来,看了眼我们,不等师妹发问,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你们怎么还不换号?武当在玲珑坊团年,所有人都切号去看了,没有武当的号就赶紧捏一个,我先走了啊。”

说罢匆匆忙忙纵马而去,真是个好心人。

因为这种原因瞬间多了无数同门的皮皮虾师兄挠挠头,“难道真是团年?”他问我,“不是说打起来了?”

我把张三的信拿出来给他们看。

这回轮到胡铁花叹气了:“张三的话你也信?”

我眨眨眼。

他道:“教你个乖,任何一个张三主动告诉你的消息,若不是火烧眉毛马上要烧掉他船的那种,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最好连看也不要看。”

“可是我已经看了,”我道,“也拿给你们看了。”

因此每个人的好奇心都早被勾了起来,纵然楚留香一点事也没有,我们也必须想办法挤到玲珑坊去看一看,这个打起来,到底是怎么个打法。

皮皮虾师兄举手发言:“我有个想法。”

我说:“我也有个想法。”

华山师妹左看看,右看看,“我听你们的。”她捧着车上没啃完的包子吃得像只仓鼠。

胡铁花道:“都说来听听。”


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好操作,千里传音召唤楚留香,他不用冲出来,我们也不用杀进去,轻轻松松,一举两得。

皮皮虾师兄摇摇头,“不好不好,”他道,“你可以传音,别人也可以传音,你觉得现下有多少人正在传音?”

华山师妹问:“如果大家都传音,那会怎么样?”

我看向胡铁花,胡铁花说,那就一个都收不到。或者更干脆一点,楚留香有可能把这个功能关掉。

皮皮虾师兄从包裹里摸出一颗药丸。

别误会,真的是颗药丸。

“易容丹,”皮皮虾师兄表情很得意,“你们的都还在吧?”

我和华山师妹点点头。

他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三个易容成香帅,来个调虎离山,只要他不傻,就一定能离开。”

楚留香非但不傻,还是天下少有的聪明,可武当的师兄们显然也不傻,真的楚留香既然一直在他们面前,又怎么会理我们这些冒牌货?

皮皮虾师兄自有准备:“那这就得靠胡大哥了。”

彩蝶双飞翼,盗帅夜留香。

随便一个人冒充楚留香自然难以取信,可若是有胡铁花与他一道呢?

我击掌赞叹:“师兄啊!”

师兄满含期待等我夸奖他是个人才。

我道:“巨基上身啊!”

师兄作势要与我单人PK。

胡铁花却将他按住,他脸上始终笑嘻嘻的神色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一般的警惕与冷静。


很多人。

很多漂亮女人,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为首的一位红衣女子,乌发如檀,肌肤如玉,金陵城夜幕灯火辉映下,她容光之艳,煌然丽色,几乎不可逼视。

我和武当师兄同时失声道:“方莹?!”

她眼波流转,似喜似嗔地扫了我俩一眼,目光又转回胡铁花身上,道:“阁下就是‘潇湘侠盗’彩翼满花间,花蝴蝶么?”

胡铁花道:“你不认得我,却这么大阵仗来找我?”

方莹微微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胡铁花道:“那只老臭虫叫你来的?”

方莹却不回答了,只侧过身子,略略倾身做了个请,“诸位跟我来,自然就知道了。 ”

她的举动极美,优雅之中韵律天成,虽然她身后还有这许多美丽女子,但任何人只要一看见她,眼里便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我这才明白美色如刀,究竟是怎么个刮骨伤心,就算前面有个大火坑等着,也免不了要去跳一跳。


我们四个坐上了方莹的马车,不过眨眼之间就到了玲珑坊,正是瞌睡来了遇上枕头。

更妙的是,当我们跟她进了房间,见过两位管事妈妈,穿过三道帘子,便见这灯火如昼的屋内,正当中一张方桌,桌边六个人,牌码得方方正正,人坐得整整齐齐。

四个人打牌,一个人钓鱼,还有一个坐在窗边忧郁远眺,眼不见心不烦。

打牌的是楚留香、蔡居诚、萧居棠和宋居亦,钓鱼的是邱居新,远眺的自然是郑居和。

原来这就叫做“武当萧居棠萧小道长带着师兄们和楚留香打起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探头往牌桌上一看,果然杀气腾腾,情势凶险。

皮皮虾师兄上来给五位师兄见礼。

胡铁花则溜到楚留香身后,看了一眼便道:“这还有什么好打的。”

楚留香摸摸鼻子,只好推了牌。

郑师兄从窗边回头,查看过牌桌上的状况,宣布道:“第五十七局,还是香帅胜。”

华山师妹偷偷扯住我的衣角,“这位师兄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我心想任谁看到四个师弟一齐犯戒打麻将还把把连输心情都不会太好,从包裹里摸出根糖葫芦递给师妹。师妹很乖,多吃糖少说话。

萧居棠看着我,准确来说是我手上递出去的糖葫芦,莹白如玉的额心一点红痣,简直和画儿上的金童一般。

我恭恭敬敬上缴了十根糖葫芦,又塞了许多桂花糕和如皋董糖给他,并给每位师兄一人送了一颗宝石。

楚留香和胡铁花凑在另一边说话。

他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胡铁花反问:“我们怎么不能来这里?”

华山师妹点点头,楚留香一敲扇子,我猛然想起走之前我给他保证过啥,立刻拽住胡铁花,插嘴道:“方莹姑娘受人所托请我们过来,可是香帅?”

楚留香诧异道:“却不是我。”

“那就奇怪了,”胡铁花斜靠在椅子上,“谁会这么好心把我们送进来?”他道,“你们这又是打的什么牌?”

皮皮虾师兄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地带着华山师妹蹲到墙角。

他自进来后便与宋居亦两个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此时一脸五颜六色欲言又止。

我心下便觉不好,正要发问,胡铁花大叫一声,已踩翻了椅子跳起来。

然而点香阁的梁妈妈和玲珑阁的管事妈妈一左一右,正将他拦住。

“胡大侠——”这是梁妈妈。

“胡大侠~”这是管事妈妈。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胡铁花指着楚留香大骂:“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萧居棠当场一拍手:“骂得好!”

宋居亦满脸赞同。

邱居新面无表情。

蔡居诚沉默不语。

郑居和叹了口气:“童言无忌,还请香帅不要见怪。”

楚留香摆摆手,胡铁花犹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一样,眼睛瞪得溜圆,身影一晃,便扑向大开的窗户。

然而楚留香既然在,又怎么会让他跑了?

我还没看清他俩是如何交上手,楚留香已然将胡铁花制住逮了回来。梁妈妈和管事妈妈一人一边,就将他挤在中间。

胡铁花道:“你就这样对你的老朋友?”

楚留香摸摸鼻子,“你又何必跑呢?”

胡铁花冷笑道:“我若不跑,难道留下来陪你?”

楚留香道:“好朋友难道不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胡铁花道:“这种事我既不想跟你有福同享,也不想跟你有难同当。”

皮皮虾师兄不禁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还来不及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梁妈妈满面堆笑,对胡铁花道:“哎呀胡大侠,香帅既然在这里,您还要到哪里去呢?不如坐下来喝喝酒——”

“——听听曲儿,”管事妈妈截过话,亲亲热热挽住胡铁花道,“好好看看我们方莹姑娘,是不是这天底下最难寻的美人儿~”

她在“最”字上咬了个重音。

梁妈妈闻言冷冷一笑:“连人也留不住,还好意思艳冠金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两人目光相对,火花四溅,只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我看得目瞪口呆,华山师妹小声问:“连人也留不住,是什么意思?”

皮皮虾师兄有气无力地解释:“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个人原本是来看你,但半路遇上别人,就去看别人了。”

“哦,”华山师妹眨眨眼,“那……”

皮皮虾师兄道:“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华山师妹道:“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那问你师姐。”

华山师妹便看向我,我刚想张口,她已说:“最后一个问题。”

她手里还拿着我给的糖葫芦,神情既天真又好奇,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华山师妹问:“那‘人’是谁?”

……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看向皮皮虾师兄,师兄目视胡铁花,胡铁花瞪着楚留香。

楚留香气定神闲,折扇轻摇,微微一笑。

……真不愧是流氓里的佳公子。

我回头对华山师妹语重心长道:“以后看到这个人,就叫你华真真师姐来。”

师妹有些迷茫:“啊?”

“总之,你今天怎么追胡铁花,以后就怎么追他,记住了吗?”

华山师妹看看我,又看看胡铁花,再看看楚留香。

胡铁花道:“我若是你,就该叫她一看到这个乌龟王八蛋,立刻转身就走。”

而楚留香朝她一笑,只往后退了两步——他退这两步,正好将自己退到了屋内灯火最盛、光线最好的地方,以便让任何想看他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华山师妹这回连眼都不眨了。

皮皮虾师兄一脸叹服:“学习了学习了。”

此时若翻白眼,毕竟不太雅观,所以我只好把头一扭,去看那边的五个师兄弟。


他们全围在一处,萧居棠正挥着拂尘,不知说些什么。其他四个听得认真,宋居亦不时眉飞色舞地拍拍手,郑居和则一脸无奈地训斥两句,蔡居诚看表情应该是在冷嘲热讽——可与那天大船上截然不同地,他挑眉也好,说刻薄话也好,眉眼之间带出的生动弧度,都不曾在人前显露。邱居新照样还是没什么表情,冰山脸一张,怪不得被叫“嗯嗯师兄”。但是呢,这样一个看上去应该冷漠的人,此刻却并不显得疏离,他安安静静地听,既不附和,也不声张。偶尔看到表情变化,大概是说了一个,“嗯?”又或者一个,“嗯。”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恍惚,仿佛是空旷寂远的大殿之中,钟声隐隐,檀烟缭绕。做完课业的弟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殿外,方是雨后初晴,云海如潮翻涌。而金顶辉映出万道日光,将远远近近的宫殿都映成一片琉璃世界。

乌鸦成群结队地飞过了,有人用小石子砸它们,有人则抛下食物。师兄弟们拌着嘴、聊着天,彼此较量又彼此陪伴着,走过了一年又一年,这样寂寞、这样安宁的日子,晨钟暮鼓,山风流云。

只可惜这世上,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皮皮虾师兄拍了拍我,他说:“师妹啊,人总是要做选择的,好的,坏的,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永远不能再回头。”

我怔怔地望着他,师兄仍穿着一身同尘装,剑匣道袍,高冠素履。不知他的运气是不是够好,鞋上有没有蔡居诚缝的小猫咪。

想到这里,我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皮皮虾师兄又道:“师妹,你选好了吗?”

啊?选什么?

我不解地盯着皮皮虾师兄,正想发问,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的两位妈妈忽地同时一停,齐齐转向中间的胡铁花,大喝道:“说!我们方莹/蔡居诚,谁更好看?!”

胡铁花本已和楚留香瞪得累了,刚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此刻却像只被吓醒了的懒猫一样,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

玲珑阁的管事妈妈道:“我们方莹姑娘,乃是人间绝色,金陵花魁,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点香阁的梁妈妈道:“我们门口排队的人可比你们长三、不,十倍。”

管事妈妈道:“多少人为一睹芳容,天天候在玲珑阁外,直从日中等到日落。”

梁妈妈道:“我们收的礼却比你们还要多二十倍。”

管事妈妈怒道:“金陵的王公贵族、公子哥儿们,都求着盼着方莹青眼一顾。”

梁妈妈大笑三声,快意道:“可你们方莹青眼一顾的楚香帅,却在我们点香阁的屋子里。”


让我们从头开始整理一下剧情。

我收到的剧本是这样的:萧居棠带着邱居新去看蔡居诚结果遇到楚留香,然后武当居字辈弟子就在萧居棠的带领下集体与楚留香“打了起来”。

张三显然善用春秋笔法,一增一减,前因后果,故事已然歧义百出。

现在我们知道这个“打”是打麻将的打,而皮皮虾师兄从宋居亦那里听来的完整版是这样的:萧居棠带着邱居新去找蔡居诚,郑居和跟宋居亦在门外等。但等了没两分钟,就听到里面梁妈妈的大嗓门喊:“你怎么不给钱就进门啊!”两人进去一看,便见三方对峙,萧居棠挡在蔡居诚身前,梁妈妈拽着一个青年男子不撒手,邱居新显然想得比较深远,他对宋居亦和郑居和说,这个青年男子武功之高,平生罕见,恐怕他们加在一起也打不过。

对门玲珑阁的管事妈妈与梁妈妈乃是多年对头,因两家阁子开得太近,声息相闻,有个大事小事都必然互相出来嘲笑一番。乍然听得竟然有人不给钱就进了蔡居诚的房间,自然要好好气气梁妈妈。可带齐了人马,撑足了气势,施施然走进点香阁一看,被梁妈妈拽着的可不是今日方莹久候不至的楚留香?管事妈妈本以为楚留香是走错了地方,帮着他把梁妈妈大肆嘲笑了几句,却因连带嘲讽了蔡居诚,一瞬间惹得萧居棠拍案而起,当场对峙楚留香到底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楚留香要是有走错地方这个毛病,他早已不知死过几百次。

事情进行到这里,本来楚留香把钱结了就算告终,他也正打算这么做。可梁妈妈却忽然不要他的钱,也不听蔡居诚“他就是路过”的解释,春风满面地开始反向嘲讽管事妈妈,并表示既然楚留香瞧得上蔡居诚瞧不上方莹,那以后点香阁大门常打开,楚香帅爱来几次来几次。

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后闹成了方莹和蔡居诚到底谁才是这金陵城里的人气王,并拉住楚留香非要他说个一二三,究竟谁更好看,他更喜欢谁。

楚留香轻功冠绝天下,自然是早就准备撤退的,可梁妈妈不是吃素的,放出话他要是不给个说法,后果都要蔡居诚负云云,而管事妈妈更绝,直接发动了碰瓷的强制技能,把楚留香留在了玲珑坊,在给个说法以前,哪儿都不能去。


我听到这里,不禁抬头仰望了一下楚留香。

这么尬的场面,仍然谈笑自若、风度翩翩,怪不得哪里都能把到妹呢!

皮皮虾师兄问:“你们想不想知道他选了谁?”

华山师妹激动道:“想!”

我叹了口气,回忆道:“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每一个人我都喜欢,不管是谁走了,我都会伤心的。

皮皮虾师兄道:“是这个意思。”他不由问,“你怎么知道?”

我给他念了一句话,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渐有白云生,“想起来没有?”

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白云生。”

白云生为楚留香准备的一份厚礼。任谁经历过被七个前女友一齐包围的场面,今天这点事,都决计吓不到他。

华山师妹道:“那他们怎么又打起了牌?”


这就很简单了。

这种谁也不得罪的答案,约等于将人全都得罪,梁妈妈和管事妈妈必然不满意。那不管萧居棠带着师兄来做什么,都必然不能如愿,而楚留香呢,也必然不能脱身。在点香阁和玲珑阁争出个高低之前,这六个走不了人又聊不起天的家伙,除了打打牌,还能做什么?这里又不是武当山,总不能念经修道做课业。

皮皮虾师兄道:“确实如此,可中间还漏了一段。”

我问:“哪一段?”

皮皮虾师兄道,楚留香虽说不出个一二三,萧居棠却反应机敏,立即代表全体师兄给蔡居诚投了四票,管事妈妈不甘示弱,也立刻从玲珑阁找人给方莹投了四票。

这下可炸开了锅,点香阁和玲珑阁皆倾巢出动,在路上逮着人便喊人家投票,并紧急赶工,做出一堆应援物件、超大幅宣传海报等等,眼下已挂在了玲珑坊外面,只是我们坐马车进来没有看见罢了。

我脑中灵光一闪,拉住皮皮虾师兄问:“那你们门派团年,莫非……”

他叹口气,打开面板瞧瞧时间道:“从今晚戌正起,开始全金陵公开投票,你说大家都是师兄弟,好意思不投给二师兄么?”

华山师妹道:“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可真聪明。”

胡铁花道:“只怕还有更聪明的。”他不知何时已蹿了过来,盘坐在我们身边,神情恹恹,一副教人强行撸了毛的样子。

楚留香跟在他身后,摸摸鼻子,也在我们身边席地而坐。

我问:“你选了谁?”

胡铁花瞪我一眼:“我就不能不选?”

我掏出坛溯梦清酒给他,又转向楚留香:“他选了谁?”

楚留香摇摇扇子,坐地上也坐得比我们有风姿,笑道:“他既不想说,小友不如猜猜看?”

我生生忍住今晚的第二个白眼。

华山师妹安慰地拍拍胡铁花,他神色略有好转,便听华山师妹道:“我觉得他们都不如高师姐好看,你不如跟我回华山?”

胡铁花一口酒差点呛住,咳了两声,看着我们三双炯炯有神的好奇目光,实在顶不住压力,方咬牙切齿道:“老臭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怎么分出个喜欢和更喜欢。”

楚留香用扇子敲敲他的酒坛,悠然道:“我就告诉过你,好朋友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于是胡铁花又把他瞪着了。


我们三个辛苦忍笑,几乎要滚作一团。

但很快,我们也笑不出来了。

梁妈妈道:“这位少侠,要不要先投上一票?点香阁八五折优惠,包您一周同饮,一月同房。”

皮皮虾师兄道:“谢谢妈妈,我武当的。”

武当同门对蔡师兄天然六折优惠,而皮皮虾师兄显然也没有兴趣点一下别人。

管事妈妈道:“投给玲珑阁,即可获得方莹姑娘的亲笔签名,另有神秘大礼相赠。”

华山师妹道:“我还是觉得我大师姐最好看。”

管事妈妈闻言还想劝说两句,忽地顿了顿,便转向我来。

“这位少侠……”

我看着管事妈妈这一顿,想起高亚男,脑中不知为何,竟突然闪过胡铁花方才说,只怕还有更聪明的,又想起楚留香说,让方莹请我们过来的不是他。

那这个更聪明的神秘人是谁?

想到“神秘人”这三个字,我猛地福至心灵,一只飞鹰便放了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虽没有回信,但退去的管事妈妈却让我心中愈发笃定。

果然,堪堪要到戌正时,金陵城内所有人,都同时触发了一个奇遇。

花魁之争:将你手中珍贵的一票投给方莹。

任务发布落款是:方思明。


tbc

越写越长,(下)还要打个擂台吧……希望不会变成下上中下……

and方思明和高亚男的那本新年藏书大家都读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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